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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 走劇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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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吉月在早上晨光未現時就準時地坐起來, 由於一夜噩夢無數而十分倦怠,腦子也迷迷糊糊。

她穿好衣服,走進圍墻小院裏的水池邊, 把手臂浸入冰水,雖是冬日,但是舟錫山上還未結冰, 直到冷得血液奔竄,然後,司吉月用凍得通紅的雙手抹一把臉,把濕淋淋的劉海甩到腦後,站直身子, 仰望清晨天空。

司吉月這時才覺得自己徹底清醒過來。

清虛仙尊幾天以前, 曾來過舟錫山一趟,當時沈灼洲正愛惜地捧著一盆菊花,笑瞇瞇地展示給司吉月看。

沈灼洲這人, 雖然是水系的修士,卻實在沒有什麽種地的天賦和才能,即使是仙域裏最好活的狗尾草,也被他用水澆死過, 但是沈灼洲對待養花這件事,依舊是“屢教不改”。

為此,梁茂塵專門給他準備了一盆菊花,名義上是沈灼洲自己養的, 實際上還是寄養在梁茂塵手中。梁茂塵臨走之前,給這盆花下了十多層禁制, 為的就是在自己回來之前,防止師父把它給養死了。

司吉月看到沈灼洲臉上罕見地帶點炫耀意味的時候, 也忍不住笑笑,覺得二師兄真是會挑,沈灼洲的性格脾氣,確實這盆花一樣。

悠然、恬靜、長壽,確實是菊花的特征,而且菊花也算是少數能夠開到這個季節的花卉了。

沈灼洲很是喜愛徒弟送給他的這盆菊花,雖然被梁茂塵嚴令禁止主動給花澆水,但是沈灼洲依舊喜歡端著這盆開得格外艷麗的菊花,在山上逛來逛去,只不過之前徒弟們都不在家,他總是找不到人炫耀,稍稍有些失落。

清虛仙尊一來,沈灼洲就眼神一亮,微笑著刻意咳嗽兩聲,假裝隨意地捧出那盆花。

清虛仙尊根本沒有參透他的意思,淡淡地掃了一眼之後,目光就移開,沒有再在菊花上停留一刻。

清虛仙尊這一次屈尊降貴親自來舟錫山,為的是司吉月。

他找到沈灼洲,對他說,司吉月無論是靈力屬相,還是入道的道心,都應該拜入自己門下。

這段時間,清虛仙尊弄清楚了不少事,包括被大祭司隱瞞、欺騙的真相,當然也知曉了司吉月才是他原本應該收下的小弟子。

所以他這一行,是為了來向沈灼洲要人的。

剛剛拿出茶杯,打算給清虛仙尊倒杯茶的沈灼洲聞言動作一頓,他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,嘴角撇下去,默默把茶杯連同茶壺一起收了回去,沈灼洲沈默地註視清虛仙尊片刻,目光又向四周掃視,像是在尋找著什麽。

最後,沈灼洲抄起用來掃院子的掃把,笑容“和藹”地開始,把清虛仙尊往外攆。清虛仙尊雲淡風輕地躲開沈灼洲那點花架子,還火上澆油似的詢問:“沈仙君,你生氣了……?為什麽?”

沈灼洲都快被氣笑了,“你小子!我跟你拼了!”

他說著說著,就連推帶搡地將清虛仙尊攆出了舟錫山。

看到師父罕見有了生氣的表情以後,司吉月和壟鈺城都頗覺得不可思議,兩人對視一眼後,默默繼續鏟雪。

司吉月拍拍一人高的雪人,喃喃道:“那可是清虛仙尊啊!師父難得有這麽硬氣的時候,二師兄,你看不到真是可惜了……”

壟鈺城看著師妹還在把那個雪人當作梁茂塵,也走過去,給雪人又下了一道禁制,防止它化掉,然後才走到一邊把掃帚放下。

放晴好幾天,小院裏的雪也打掃得差不多,要不是司吉月死活不肯讓雪人化掉,“梁茂塵”估計也化得差不多了。

沈灼洲和壟鈺城知道她這是小孩心性,也不制止,每次經過“梁茂塵”身邊,就再次給它下一道維持現狀的禁制。

在李星火不在的這段日子裏,仍然沒有意外或期望中的事發生。司吉月在舟錫山度過的整個冬天,不外乎翻動古籍沈重的書頁、練劍、跟師父和師兄一起背著大師兄,在山上點火燒飯。

跨入元嬰期以後,司吉月學習的速度越來越快,壟鈺城所了解的知識漸漸不能滿足她,於是司吉月偶爾會去藏書館翻閱書籍。

因為藏書館和黎鄉山挨得很近,司吉月一次兩次也會碰見清虛仙尊,兩人總會無聲地對視片刻。她天真地沒有思考過為何巧合會在自己身上出現這麽多次,當然也沒有考慮過清虛仙尊是在等自己的可能性。

司吉月抱劍行禮以後,就沈默生疏地走開,她的背影裏沒有任何對於仙域第一人的留戀,畢竟司吉月心裏也清楚,自己要是敢多看清虛仙尊一眼,師父肯定又要拿著帕子假哭了。

清虛仙尊與司吉月上輩子的師徒關系,在這一輩子被裴倨成功斷絕了可能。

沈灼洲經常會在漫游冰冷的樹林後返家,他一如既往不曾使用任何法術,進入小院前會把沾在靴子上的雪花跺去,靜靜地在春秋果樹旁邊坐下。

接著,拿出茶杯和茶壺,給兩個徒弟和自己倒三杯茶。

沈灼洲偶爾會笑著和小徒弟聊天,但是他所說的都不是什麽大事,不過是些諸如劍術、天氣和睡眠之類的簡單小事,唯獨每次提起清虛仙尊就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,手帕拭過眼角,又擡頭偷偷看一眼司吉月的反應,最後再三叮囑小徒弟離那家夥遠點。

司吉月看著師父稍稍有些不安的眼神,當然點頭應下,她並不知曉自己和清虛仙尊之間會有什麽關系,也理所當然地認定自己就是沈灼洲的徒弟,怎麽可能會跟清虛仙尊牽扯上關系呢?所以無法理解沈灼洲的擔憂。

司吉月的頭發又長長了些許,她身上的稚氣也褪去了一些,只有那張帶著些嬰兒肥的稚嫩臉頰,讓她看上去一如既往像個不谙世事的孩子。

她還是帶著那枚石頭戒指,戒指裏的小世界一如往常,但是不管她怎麽往上面滴血,裴倨都不會再次出現了。

整個冬天對於司吉月而言,都是寧靜又平和的,在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時候,這段生活已經隱隱治愈了她的悲傷和焦躁。

然後,在春天到來的日子裏,李星火回來了。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。

好消息是白鶴山的事已經告一段落,所有的重建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,雖然對於裴倨的追殺令還沒有被撤銷,但是這已不再是各宗緊抓不放的事情。

壞消息則是他們仍舊沒有放棄對司吉月的懷疑,接下來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內,可能都會有人在暗處監視她。

這些事,李星火跟沈灼洲商量的時候都沒有瞞著司吉月,讓她旁聽了一切。司吉月其實是有些意外的,因為自己在舟錫山上時,從來沒有發現有人在監視自己,她茫然的目光看向師父和師兄,看到壟鈺城目光閃躲時才反應過來,原來是三師兄默默替自己處理好了一切,怪不得他每天都要出去一段時間,是跟人打架去了吧……

司吉月有些啞然,忽然意識到自己眼中平靜的生活,其實都是因為身邊有師父和師兄在暗中保護著她。

司吉月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認知攥起了拳頭。

那麽之前呢,為了保護自己眼中平常的日子,裴倨究竟又付出了什麽……?

李星火胡亂揉了兩把司吉月的頭發,對她說:“走吧,咱們去監察門總部領任務。”

司吉月這時才回過神來,慢半拍地想起自己還有一個監察門的令牌在身上來著,於是她把令牌翻出來,拿在手裏盯著看了會兒。

沈灼洲幫她把令牌掛在腰上。

司吉月跟在李星火身邊走出舟錫山,在青雲派的小路上,她安靜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,還是忍不住對李星火問:“咱們去監察門幹什麽?是有任務嗎?我現在也可以接任務了嗎……”

時隔幾月,再次聽到師妹一連串的問題,李星火沒像以前那樣嫌她煩人,而是半轉過頭,微挑了一下鋒利的眉梢,擡手攬過司吉月肩膀,帶著她一起往前走,笑著說:“當然了,你的修為已經合格了,現在……跟我去看看人間吧!”

***

於是司吉月第一次見到了監察門的主事人,謝遲芳,她是個一身英氣的女修,給人的感覺大方幹練,同時也如梁茂塵所說的一樣,確實是個少見的大美人。

只是她的才能蓋住了她的容貌,讓人面對著她的時候,會在一定程度上忽略她姣好的外貌,李星火看上去和她很熟稔的樣子,一口氣把所有追殺裴倨的任務都領下來,謝遲芳倒也沒說什麽,只是意外地看了李星火一眼。

這還是司吉月第一次以天罰者的身份接任務,她對天罰者出發前的流程一無所知,心裏懷揣著一絲興奮和緊張,抱著剛領到的衣服,跟著師兄在青雲派各處走。

隨後李星火又帶著司吉月去了一趟天藥房,四大陸沒有靈氣,所以出發前要帶夠辟谷丹。辟谷丹難吃是真的難吃,不過畢竟能保命,也就沒必要在意這些小事了。

孫智雲見到司吉月後吃了一驚,捏捏她的臉頰,笑道:“這麽快就元嬰期了?”

她說完,又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自己徒弟——錢林唐。

錢林唐尷尬地嘿嘿笑笑,不敢接話。

司吉月進階的速度和天賦,足夠讓任何一個師父眼熱,也難怪清虛仙尊這麽想收下她。

得知他們這次任務的目標是裴倨以後,孫智雲笑道:“啊,那孩子啊,他來我這領過幾次忘憂丹,身上肯定會有忘憂丹殘留的氣味。”

“忘憂丹是什麽?”司吉月懵懂地問。

“是一種吃了以後,能夠讓人忘記感情的丹藥,”孫智雲往桌子上敲敲煙桿,擡眼看向黎鄉山的方向,笑道:“不過嘛……依靠忘憂丹才能活下去的人,其實都是膽小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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